教室中的人工智能

我一直是早期科技的接受者。 我在九十年代开始建立网页/网站，不仅使用turnitin.com检查抄袭，还在非常早期的2000年代为学生论文提供丰富的反馈意见，并在那个时候要求学生在课程网站上撰写实时博客以满足他们的写作要求。 我直到iPhone 3才跟上潮流，但我拥有一台第一代的iPad，使用多年，以及上一年一直使用的第一代Apple Watch。 此外，我自2008年1月起一直在教授网课程和创建在线课程和课程计划，这是我常规课程负载的一部分。 我并不特别兴奋于科技，只是好奇。 我喜欢看到它能做什么，能产生什么结果，并且我已经这样做了近23年的大学教学生涯的整个时间。

在这段时间中，我目睹了许多对教室技术非常幼稚的态度：机构要求使用它，但没有明确的目的或教学目标；大学校长威胁要解雇不使用教学技术的教师；教师们想要获得认可，尝试将自己定位为创新者，因为他们使用Prezi；管理人员们也同样绝望，因为有些销售人员在同一句话中说出了“以学生为中心”和“创新”的词语，等等。总的来说，机构对于教学技术的应用态度更多的是缺乏批判性、缺乏方向，而且是无目标的：人们认为他们必须使用它，但是他们没有清晰的目的，不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项技术，也不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人们如何使用它，甚至不了解教学的工作方式。最常见的情况是，他们对这三个方面都不了解。

我想说我不是机械臂派。至少目前还不是。我不怕也不恨科技。我知道有些人从不同种类的教育科技中受益匪浅。我想到一位患有阅读障碍的女士，她曾经告诉我，特定的电脑程序帮助她管理她的阅读障碍，使她能够完成她的博士课程。此外，在职场中某些形式的技术是普遍存在的，因此学生需要在大学期间成为其中一员：例如 Microsoft Office、Adobe Creative Suite 或AutoCAD。有些专业的课程则是专注于培养对技术的熟练掌握，像放射学专业，而有些技术的使用则是极其实用的，例如在某种学习管理系统中保持学生的成绩记录，学生只需要登录就能随时查看他们的成绩。所以，我完全没有提倡从教育中消除技术作为某种理想的想法。这不仅是不切实际的，而且也是不可取的。

我想考虑技术的其他用途，这些用途并不是必须的，但应该提供一些教育上的益处。这完全是课堂上使用技术的不同方式。以前提到的许多程序或技术都是与该领域相关的：在这些情况下，熟练掌握技术本身是教学目标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花时间教授技术本身的原因。但这种其他使用方式涉及使用技术来教授其他东西，而不是教授技术本身。它是使用技术来教授与技术无关的另一个学科。

在这些情况下，我们需要认真考虑我们使用技术的方式，因为技术始终会成为学生和课程目标之间的障碍：即使技术本质上不是必需品，学生也必须通过技术实现课程目标。当然，你可以回答，“那就让它们与课程目标密切相关！”但这样做有点无关紧要。如果我们不必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能详细回答这个问题吗，除了关于课堂技术的琐碎概括之外？

让我们具体来说：我在我的写作和文学课程中让学生整个学期都使用微软Word。Word在工作场所中非常普遍，所以我不介意这样做，并花时间提供一些Word的指导，教学生如何以不同的方式格式化文档。但是使用Word与写作或文学课程的课程目标无关。我可以在教室里使用印刷书籍、铅笔和纸张度过我的教学生涯的其余时间，而不觉得我在为课程的教学目标付出代价：课程真正是关于通过深入阅读困难的创造性文本所带来的认知发展，并且学生们在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在所有的文学课程中，学生最终都是在解释某种类型的人：通常是虚构的人，但仍然是一个人，哪个领域不需要我们几乎整天都解释人？

我告诉学生写作是一项技能，因此您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发展它。我告诉学生，我不能仅通过讲话并让他们被动地听去教他们写作。我确实会讲授写作方面的知识，但仅凭讲述是不够的。我的六年级棒球教练通过一段录像来教分队如何挥棒，但他知道仅凭这段录像是无法教我们如何挥棒的。讲授和录像只是教学过程的开始，因此我真正学会打棒球要靠练习，特别是教练最初的纠正。我必须去做，才能去学，就像学习演奏乐器的人要花费数小时练习音阶。写作也是这样一项技能：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学到它。

但是，最终我在课堂上使用Word是因为它是一个有用的工具，许多学生在许多领域将来需要以某种方式使用Word，即使只是写一份简历和求职信。但是其他技术的用途呢？你真的需要吗？学生们会花更多的时间来掌握技术，而不是掌握课程材料吗？如果是，你所牺牲的代价是什么回报？我们有多少次停下来问这些问题，更不用说回答它们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人工智能。如果你一直在关注 ChatGPT 自去年发布以来的讨论，你可能对这个程序在社交媒体上引起的狂热和神秘感有所耳闻：它要么会导致我们所知道的教学结束，要么会彻底改变教学；它要么会终结人类，要么会永远改变人类；它是一个外星智能体；它是奇点。它不是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做任何一个这些事情：ChatGPT 实际上是一个大型、快速的计算器，任何人类意义上的词都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

但是，它是一款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计算器，确实可以快速完成相当多的任务，因此它是一个潜在的有用工具，就像所有其他潜在的有用工具一样，它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物品。不是它会获得意识并反击我们，而是我们可能在不应该的方式上依赖它，从而导致意外和不可预知的结果。对写作教育的直接“危险”是学生可能会使用它来剽窃。虽然ChatGPT的连贯性受到500-800个单词的限制，但一系列连续的提示可用于生成大多数学生长度的文章，当然，这些文章可以轻松被许多服务或者甚至只是细心的教师检测出来：ChatGPT以一种容易辨认的声音书写。

一位更加谨慎的学生，“Owen Kichizo Terry”（据我所知可能是哥伦比亚大学某位本科生的笔名，但不保证），在“我是一名学生。你不知道我们在使用ChatGPT多少”中描述了一种不太容易（或不可）被察觉的ChatGPT使用方式：该学生提供大纲提示，然后按照大纲写文章。我不清楚这个学生到底能否节省多少工作量，除了不必自己想出想法以外，他仍然需要写整篇论文。在他的文章接近结尾时，他声称看到有很多学生在做同样的事情。

在任何时间，我都可以环顾我的教室并找到多个人在使用ChatGPT帮助做作业。我们不再被迫思考了。

人们担心ChatGPT可能“最终”导致主要机构过时。在我看来，它似乎已经做到了。

我是一名学生，你不知道我们使用ChatGPT有多少。

当然，学生的想法中有很多错误，但首先我想要说的是他是一个学生。如果他是一年级本科生，他几乎已经够老可以是我的孙子了。所以我倾向于让这个学生通过；不是因为作弊，而是因为他有一堆错误、纯粹愚蠢的想法。当我们18岁时，我们都有这样的想法。那没关系。

他的第一个错误想法是他不需要再自己思考了。用他自己版本的内容填写提纲需要他去思考。他免于开发论点和作为要点的支撑思想，但他不免于思考，因为即使是从一个现有的论点开发出一个完整的论文，也必然需要他自己的思考。

这也显而易见地荒谬，认为仅因为他能够通过第一年写作考试作弊，哥伦比亚大学现在就过时了。他显然夸张了：他根本不知道在更高层次的学习中，学生启蒙变得多么严格，或者正在进行的他永远看不到的重要研究。

接下来，他误以为自己是通过ChatGPT可能才出现的一种新颖的剽窃形式，但他可能不是唯一的一个。你并不需要电脑来实施这种剽窃行为，只需要一个图书馆就行了。找一本二十年没有被借出去过的冷门书，概述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然后写一篇基于这个概述的论文，防止这种剽窃行为是我们拥有合格的、博览群书的教师们的一个目的：我们曾经相信，如果这是他或她领域内的一本书或文章，那么他或她不应该没有读过，所以聪明的教师会从他们以前的阅读中认出这些思想并抓住学生。但你知道这种剽窃行为学生仍然需要做什么吗？阅读一本书、理解它，然后写一篇论文。当然，人工智能生成的论文可能无法从先前的阅读中识别出来（或许可以），但它仍然本质上是同一种剽窃形式，我也想知道人工智能为什么不会重复自己，以及它不重复自己的频率有多高。

这个学生也误以为自己代表了全国许多学生的看法。我曾与其他领域的教员交谈，他们开始将 ChatGPT 融入他们的教学中，他们反映学生似乎对这项技术感到害怕。常春藤联盟的学生和教员往往假定自己代表全国的学生，多么幸福的无知啊。在社区大学教一年课，再来跟我谈谈吧。我认为现在使用 ChatGPT 以这种方式作弊并不普遍。在那些觉得自己特权、有权利、承受高压、需要高水平表现的学生中，这种情况可能更为普遍，这都是更高层次机构的学生所具备的特点，而低层次机构的学生则较少。所有的学生在某个时期都会感到压力：我抓到抄袭的学生通常是出于这个原因，但作弊的普遍程度在不同的机构之间有很大的差异。

学生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来打击这种抄袭行为：

如果教育系统要继续教授学生如何思考，他们需要放弃期末作业这种方式，转向像口语考试、课堂写作或者其他更适合人工智能时代的新型作业。

我是一名学生，你不知道我们在使用ChatGPT有多少

但是他认为我们还没有考虑过，或者我们还没有开始去做这件事情，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口试和课堂写作已经被广泛使用，并且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几十年。确切地说，已经使用了几个世纪。在博士水平上，这些评估（以资格考试和论文的形式）经常用于衡量学生的知识，以确保学生本身拥有这些知识。我们可以更经常地使用它们吗？某些教师确实可以。我也肯定可以。

学生是个孩子，似乎对于抄袭他的论文是常态这件事情毫不在意，即使他已经公开供认了，却也没有人愿意采纳他的意见。不过，他似乎很关心我们对此采取一些行动，这点值得称赞。但是，为什么呢？是什么样的特权让他可以欺骗，只因为他可以逃脱惩罚？他是否感到打破规则和推诿是一件很让他满足的事情，让他觉得比他的老师更聪明？这种孩子般的想法是非常幼稚的，但我们要知道，我们正在处理的是一个孩子，一个已经有非常好的写作能力的孩子。遗憾的是，他出身于一个教育体系，这个体系从高中直接将其抛进职场，比大多数学生拥有更为高深的技能，但他的高水平的大学老师不需要他的建议，他说的大概已经是他们已经考虑过的事情了。

抄袭的真正悲剧仍未被揭示：如果写作、阅读和思考是仅通过实践才能发展的技能，那么抄袭就是学生通过此种行为剥夺了他们教育所带来的益处：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以及认知发展。学生正在花费数千美元 - 十几万美元 - 来剥夺自己的教育，最终他们将为自己的损失付出代价。

他没有欺骗他的老师、学校或父母，只是欺骗了自己，而这是他和所有其他学生在抄袭方面需要知道的一件事情，也是每个人在将任何技术纳入课堂之前需要考虑的事情。如果你的领域需要，当然可以教授科技本身。但在使用技术之前，请先问一些困难的问题。